答陈生书
“生”下，或有“商”字，或注“师锡”字。陈生以书求速化之术于公，公以待己以信、事亲以诚，而告之以言寡尤、行寡悔之说，无异君子之言。自众人视之，虽若迂阔，而其理实如此。
愈白：陈生足下：今之负名誉享显荣者，在上位几人。足下求速化之术，不于其人，乃以访愈，是所谓借听于聋，求道于盲，虽其请之勤勤，教之云云，未有见其得者也¹。愈之志在古道，又甚好其言辞，观足下之书及十四篇之诗，亦云有志于是矣；而其所问则名，所慕则科，故愈疑于其对焉。虽然，厚意不可虚辱，聊为足下诵其所闻。
¹或无“有”字。今按：“有”字或当在此句“其”字下。
盖君子病乎在己而顺乎在天，待己以信而事亲以诚。所谓病乎在己者，仁义存乎内；彼圣贤者能推而广之，而我蠢焉为众人¹。所谓顺乎在天者，贵贱穷通之来，平吾心而随顺之，不以累于其初。所谓待己以信者，己果能之，人曰不能，勿信也；己果不能，人曰能之，勿信也，孰信哉？信乎己而已矣²。所谓事亲以诚者，尽其心不夸于外，先乎其质后乎其文者也³。尽其心不夸于外者，不以己之得于外者为父母荣也，名与位之谓也。先乎其质者，行也；后乎其文者，饮食旨甘以其外物供养之道也⁴。诚者，不欺之名也。待于外而后为养，薄于质而厚于文，斯其不类于欺欤？果若是，子之汲汲于科名，以不得进为亲之羞者，惑也！
¹“蠢焉”，或作“蠢然”。
²方从阁、杭本无“果不”至“信也”十字。文录并上“己”字亦无。今按：此阁、杭本之谬，全无文理；而方信之，误矣。〔补注〕曾国藩曰：陈生必求俯仰趍时之术，故告之以此，所谓对症下药也；不然专信己则足以长傲。介甫云：“己然而然，君子也”，语弊亦似此。
³“后”上，或有“而”字。
⁴“行”上，或有“文”字。“旨甘”，或作“甘旨”。“道”下，或有“者”字，非是。
速化之术如是而已。古之学者惟义之问，诚将学于太学，愈犹守是说而俟见焉¹。愈曰。
¹“犹”，或作“独”。“见”下，或有“知”字。“见”，胡甸切。公时为博士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