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首
〔补注〕姚范云：二书如河决而东注。何焯曰：字字著实，观昌黎议礼制、谭兵农刑律等文，稽古而不迂，适时而不诡，经术纯明，非诸子修辞者所及。曾国藩曰：论事之文不逊贾 晁。
愈愚不能量事势可否。比常念淮右以靡弊困顿三州之地¹，蚊蚋蚁虫之聚，感凶竖煦濡饮食之惠²，提童子之手坐之堂上，奉以为帅，出死力以抗逆明诏，战天下之兵³；乘机逐利，四出侵暴，屠烧县邑，贼杀不辜，环其地数千里莫不被其毒，洛 汝 襄 荆 许 颍 淮 江为之骚然。丞相公卿士大夫劳于图议⁴，握兵之将、熊罴虎之士⁵畏懦蹙蹜⁶，莫肯杖戈为士卒前行者；独阁下奋然率先，扬兵界上⁷，将二州之守，亲出入行间，与士卒均辛苦，生其气势。见将军之锋颖凛然，有向敌之意；用儒雅文字章句之业，取先天下武夫，关其口而夺之气⁸：愚初闻时方食，不觉弃匕箸起立。岂以为阁下真能引孤军单进，与死寇角逐⁹，争一旦侥幸之利哉？就令如是，亦不足贵¹⁰；其所以服人心，在行事适机宜，而风采可畏爱故也¹¹。是以前状辄述鄙诚，眷惠手翰还答，益增欣悚¹²。
¹彰义节度使，管申 光 蔡三州。
²“凶竖”，吴元济也。
³〔补注〕张裕钊曰：逐字逐句着意锤炼。
⁴“图”，或作“国”，非是。
⁵“”，兽名。说文：“，獌似狸者。椿俱切。”
⁶“蹙蹜”，足迫也。上，子六切。下，所六切。
⁷“奋”上，或有“能”字。
⁸“关”，一作“闭”。〔补注〕张裕钊曰：造语精妙，读之其音琅然。
⁹“真”，或作“直”，非是。或无“单”字。
¹⁰〔补注〕张裕钊曰：看其顿折处。
¹¹〔补注〕曾国藩曰：砉然入人之肺腑，故足以作忠孝之气。
¹²“惠”下，或有“赐”字。“益”，一作“伏”。
夫一众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时雨，三代用师，不出是道。阁下果能充其言，继之以无倦，得形便之地，甲兵足用，虽国家故所失地，旬岁可坐而得¹；况此小寇，安足置齿牙间？勉而卒之，以俟其至，幸甚²！夫远征军士：行者有羁旅离别之思，居者有怨旷骚动之忧，本军有馈饷烦费之难，地主多姑息形迹之患；急之则怨，缓之则不用命；浮寄孤悬，形势销弱，又与贼不相谙委，临敌恐骇，难以有功。若召募士人³，必得豪勇，与贼相熟，知其气力所极，无望风之惊，爱护乡里，勇于自战：征兵满万，不如召募数千⁴。阁下以为何如？傥可上闻行之否⁵？
¹“岁”，或作“月”，又作“序”。
²诸本“幸甚”下复出“幸甚”二字。〔补注〕方苞曰：此书疏体，故以下有别言一事，与上文不相关涉者。
³“召”，或作“占”。
⁴公此议详见论淮西事宜状。
⁵一作“可否”。
计已与裴中丞相见，行营事宜，不惜时赐示及¹，幸甚！不宣。愈再拜。
¹裴中丞即度也。时宪宗遣度视淮西诸军，还奏，多合上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