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于襄阳书
“与”，或作“上”，字允元，贞元十四年九月以工部尚书为山南东道节度使。“”，音迪。
七月三日¹，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¹书称“守国子四门博士”，当在贞元十八年秋也。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¹；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以闻于人²。
¹“士之”上，或有“夫”字。“达”，或作“进”。
²“矣”下，或有“而”字。
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¹，特立而独行，道方而事实²，卷舒不随乎时，文武唯其所用，岂愈所谓其人哉？抑未闻后进之士有遇知于左右，获礼于门下者，岂求之而未得邪³？将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⁴，虽遇其人，未暇礼邪？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愈虽不材，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古人有言：“请自隗始。”⁵
¹“抱”，阁、杭、蜀本作“苞”。文选“包”，多作“苞”，陈寔碑所谓“苞灵曜之纯”是也。蜀“世”下仍有“出”字，文苑有“出人”字。今按：韩公未必因用选语，且从诸本作“抱”。
²“立”下，或无“而”字。
³或无“而”字。
⁴“将”，或作“其”。
⁵郭隗答燕昭王语，事见史记、战国策。“言”下，或有“曰”字，非是。“隗”，五贿切。
愈今者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¹。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²，虽遇其人，未暇礼焉³；则非愈之所敢知也。世之龊龊者既不足以语之⁴，磊落奇伟之人又不能听焉⁵，则信乎命之穷也！
¹“享”，或作“宴”。
²“功”下，或无“而”字。
³“焉”，或作“哉”，非是。
⁴“以”，一作“与”，“以”、“与”义通。“龊”，测角切。〔补注〕沈钦韩曰：集韵：“龊，迫也。或作。”
⁵“磊”，鲁猥切。
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如赐览观，亦足知其志之所存。愈恐惧再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