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塔姆与埃斯凡迪亚尔对饮
埃斯凡迪亚尔对鲁斯塔姆说，
“人要是话说多了就显得啰嗦。
你我饿着肚子讲了半天，
所说的都是战场上的征战。
快传话下去把饮食酒席料理，
谁喋喋不休不请他入席。”
酒席摆好鲁斯塔姆进餐，
旁边的人都惊愕地观看。
埃斯凡迪亚尔与众位勇士，
命人把小羊摆在鲁斯塔姆两边。
鲁斯塔姆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王子与其他人等惊奇看他吃羊。
王子此时又呼唤人备酒，
斟满红色美酒请他品尝。
他心想且等鲁斯塔姆美酒入肚，
看他如何议论卡乌斯，看他有何谈吐。
于是左右立即端上美酒，
本是陈酒佳酿经过许多年头。
鲁斯塔姆举杯痛饮佳酿，
饮这杯酒恭祝国王陛下健康。
侍酒童子又拿过美酒一杯，
那杯乃是皇家器物无比华贵。
鲁斯塔姆对童子轻轻地说：
“这酒中请千万不要掺水。
酒中掺水是出于什么原因，
酒力大减完全破坏了佳酿甘醇。”
帕舒坦对童子连忙吩咐，
说去取一杯无水的纯酒。
端上美酒又请过琴师乐工，
人们都为英雄的饭量酒量感到吃惊。
当酒足饭饱到了告辞时分，
鲁斯塔姆这才起身推杯不饮。
埃斯凡迪亚尔对他相送以礼，
说：“祝你生活愉快一切如意。
愿今日酒宴有益你的健康，
愿这酒宴启迪你心智增添你的雅量。”
鲁斯塔姆对他回答说：“王子，
愿指引你的是你的理智。
你我都饮了此酒都有益健康，
愿这酒是开启人心智的佳酿。
如若你从心中排除对我的仇恨，
那定会大大增加你的身份与威信。
请你越过荒原去到我家宫殿，
有劳尊趾你到我舍下做客几天。
我一定一切都按我说的去做，
我是以理智把你启迪劝说。
你歇息数日千万不要铤而走险，
要聪明懂事就要接受人劝。”
埃斯凡迪亚尔听后这样回答：
“不发芽的种子请勿往田里抛撒。
你明天就要领略我们勇士的身手，
我要束装催马与你厮杀拼斗。
请你在这里再勿炫耀夸口，
权且回府准备明天的搏斗。
你可以看到我走马出入战阵，
轻松愉快似酒席宴上陪客畅饮。
你在战场上不是我的对手，
接受劝告吧，不要与我拼斗。
你可以听出我的话满含善意，
请不要激起我胸中的怒气。
我说的这些请千万接受，
按国王意旨见面时绑起双手。
当我们从扎别尔动身去波斯，
奔赴波斯去觐见波斯国王，
国王的意旨遵循圣教之人都应遵从，
国王的旨意也就是天神的指令。”
这时，鲁斯塔姆心中千头万绪，
他眼前的世界变为一片荒地。
心想要么就是我被他捆绑，
要么就是在战场上我把他打伤。
这两种结果都不应出现，
这是开了个坏头后果不堪设想。
我若被捆绑就会丑名远扬，
我杀死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好下场。
为今之计怎么做才是出路，
哪种结局出现都令人为之一哭。
若被捆绑就会令人羞耻汗颜，
天下勇士就会把此事传为笑谈。
说鲁斯塔姆败在后生小子手下，
束手就擒在扎别尔被人擒拿。
那我就一夜之间名声扫地，
我这勇士之名从此再无人记起。
如若在战场他为我所杀，
那国王问起我有何言语对答？
人们会说他把王子置于死地，
就因为王子讲话对他失礼。
那我在世上也会永留骂名，
说我心无信仰做事有欠权衡。
如若我在战场死于他手，
那扎别尔斯坦岂不群龙无首。
那萨姆与扎尔就会断子绝孙，
从此，扎别尔斯坦再也无人。
其实，我劝他的都是金石良言，
我死后这些话也会交口相传。
就算是他杀死我夺走我的生命，
我在世上也总算留下个理智的善名。
这样寻思，然后对高贵的王子开言：
“请看，思虑使我满面愁颜。
你何必坚持定要把我上绑，
这样坚持下去你不会有好下场。
如若这是天意那自然又应别论，
万事取决天意半点不会由人。
你要做的似乎都是魔鬼的主意，
别人的良言相劝一概不睬不理。
你毕竟是年齿尚幼缺乏经验，
国王的欺骗你未能看穿。
你入世不深缺乏人生经验，
你可知你这是自己在寻求灾难。
虽然卡什塔斯帕占有宝座头戴王冠，
但他对已有的一切仍深感不满。
他还是把你派遣到遥远地方，
迫使你南征北战辛苦备尝。
他总用尽心机算计别人，
他的聪明智慧似刀枪一样伤人。
他留心世上有哪位英雄勇士，
敢与你在战场较量比试。
最好是那位勇士能把你击毙，
这样王冠与王座还留在他的手里。
我们真应齐声诅咒这顶王冠，
宁愿长眠地下也不要为此而开战。
你为什么反反复复把我责备，
而从来就不思量事情的原委？
你这真是自讨苦吃自找麻烦，
而敌人倒未必能把你打翻。
王子呵，你不要如此盛气凌人，
不要自寻烦恼自己埋下祸根。
王子呵，你不要刺伤我的心，
你伤害我的心也祸及你的躯身。
你要按天神意志听取我的规劝，
不要再自找苦吃再徒然冒险。
你根本无此必要与我作对为仇，
你我何苦战场拼杀势同寇仇？
这乃是命运驱使你领兵来到这里，
假我之手把你置于死地。
那样我的骂名便会长留人间，
但是卡斯塔斯帕下场也会十分悲惨。”
当骄傲的埃斯凡迪亚尔听了此话，
叫了声天下闻名的鲁斯塔姆，这样回答：
“你可知古圣先贤如何教导，
他们睿智聪明出言高妙。
老年人往往骗人自作聪明，
即使一时得手也不算怎么高明。
你几次三番对我花言巧语，
最终还是为了解救你自己。
你总是让别人相信你的蜜语甜言，
轻信了你的话为你所欺骗。
人们会说鲁斯塔姆高兴前来好语好言，
把埃斯凡迪亚尔几番规劝。
人们会说我不近人情，
说你是清醒的男子汉有广阔心胸。”
统帅听了他的话心中不快，
看来一场凶杀恶战躲也躲避不开。
他的和解的要求被认为是软弱，
王子出语伤人真是不由分说。
王子说：“我只服从国王的命令，
我服从他的命令不是为了王位与前程。
我在世上祸福穷通全都由他，
上天堂下地狱也取决于他一句话，
你在这里吃了酒祝你健康，
谁心怀恶意叫他不得好下场。
请你现在返回你的宫廷，
把我的话讲给你们的人听，
你回去调兵遣将准备开战，
切勿再拖延应付巧语花言。
明早请你前来比试高低，
从今以后不应再延误迟疑。
你明天在战场上就会发现，
你眼前的世界会是一片黑暗。
你应该知道英雄好汉比武较量，
那就是要压倒对方分毫不让。”
鲁斯塔姆说：“王子呵，
如若你这样坚持定要开战，
那我的战马拉赫什要跨过你的尸体，
我要用长枪大棒让你懂些规矩。
在国中流传着关于你的传言，
而你自恃此言不虚为自己壮胆。
说埃斯凡迪亚尔有金钟罩铁布衫，
战场上敌人枪矛无法把他身体刺穿。
明天请看我的战马奔驰在战场，
请领教一番我刺出的一枪。
从那以后我敢保你再也无力，
在战场上与对手比试高低。”
年轻的勇士不禁微露笑容，
从笑容中看出他藐视这位老英雄。
他对鲁斯塔姆说：“我的英雄，
你口出此言未免把别人看轻。
明天你我相会在两军战场，
你才会知道强手之中更有高强。
且不说我，我胯下战马也似高山，
明日不靠兵将我只身一人出战。
要制服我除非是请来天神，
凭你那刀剑丝毫也无法伤我躯身[48]。
可是如若你的头碰上我的大棒，
我保你母要哭儿悲痛心伤。
如若你战场上不死于我手下，
我就把你捆绑起来去见国王陛下。
也叫你这样不驯的人臣，
再不敢挑衅犯上反对国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