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飞行
4月20日,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布渡江命令。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渡过天堑长江,解放了南京等大中城市。此时,我们已基本打败了国民党。全部消灭反动派、解放全中国已指日可待。在建立新中国的前夕,5月,中共中央决定派以刘少奇为首的中共代表团秘密访苏。
刘少奇访苏的主要任务是:(1)介绍中国革命的进程、性质、任务,它的发展和前景,中国革命的现阶段状况、特点、历史经验,尤其是武装斗争的重要意义和实践经验等。(2)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的关系及其对世界革命的影响,尤其是对殖民地、附属国的影响,它对世界革命应负的义务和希望得到的国际声援等。(3)最迫切、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取得苏联对我国革命的理解以及在各方面的支持和援助。尤其是通过他们争取国际间对中国革命在政治上、道义上的同情和声援。这是中苏两党间第一次进行的高级会谈,意义重大。
为此,中央将王稼祥从东北调回。他到香山后,出国的准备工作即全面展开。邓力群、戈宝权协助他整理材料。由于王稼祥经验多、见识广、洞察力强、看问题深刻而有远见,所以在访苏期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提出了不少很好的意见和建议。
7月2日,刘少奇、王稼祥从清华园车站出发北上。同车的有戈宝权、邓力群。陪同中共代表团前往苏联的还有柯瓦廖夫和苏驻华使馆参赞费德林 [1] 等。 [2]
代表团第一站到达沈阳,同高岗会合。高岗带了徐介藩作翻译。第二站到达大连。在此乘坐当时的王牌飞机道格拉斯前往苏联。由于国内战争正在激烈进行,为防不测起见,飞机绕了一个大弯子,经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上空飞抵伯力。由于南北朝鲜对峙,无法保证在飞行期间不会遇到空中强盗,所以航行时忽高忽低,最高时飞到八千米高度。我们的衣服都被冷气打湿了,稼祥身体本来就不好,因此感冒生病。飞机在伯力着陆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代表团在伯力受到边疆区党委书记的热情接待。他是格鲁吉亚人,朴实而热情。他向少奇表示:希望中国革命能胜利地进行到底,取得民族完全独立,建立一个真正的主权国家。苏联远东作为中国的近邻近亲,将会感到无比的愉快和欢乐。因为有一个好邻居相陪是很幸福的。这是全苏人民的愿望和欢乐。
第二天一早,代表团从伯力出发。为了抢时间,飞机航行在一万至一万三千米的高度。这时舱内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由于缺氧,大家呼吸困难,上吐下泻难以支持。飞机只好降低飞行高度。到达赤塔时,大家如同大病了一场,疲惫不堪。
第三天情况较好,由赤塔飞抵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时,正是中午。天气晴朗,地面气温很高。第四天到达新西伯利亚,这是我最熟悉的一个城市。州委书记到机场迎接少奇,并在机场附近宾馆设宴招待。我遇见了几位老熟人,有州委书记的秘书,机场负责人等。第五天抵达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欧亚交界地带。州委书记到机场迎接。我们在机场休息。
第六天中午,我们抵达莫斯科,迎接代表团的是苏共中央对外联络部的领导。负责处理有关代表团事务的工作人员中有1980年代曾任驻中国大使的谢尔巴柯夫。代表团被安置在莫斯科城内奥斯特洛夫斯卡娅街八号公寓里。
八号公寓是沙皇时代某大资本家为著名女歌唱家建造的豪华而舒适的住宅,十月革命后成为苏共的招待所。这里只接待中国、朝鲜党的高级领导人。苏方对代表团的接待非常奇特:我们的住处、生活、参观游览、会见、会谈,以及一般活动,均由苏共中央对外联络部负责安排,但我们使用的交通工具、同国内的通讯联络却一律由军事情报部门负责。这个情况当时令人难以理解,后来才明白,这是战争的遗痕。因为少奇率领的中共代表团是斯大林的客人,所以只有斯大林一人才有权同中共代表团谈实质性的问题,甚至稍微带有影响性的事情,别人都不能插手,也不敢过问。
现在,从北京到莫斯科乘飞机只需九个小时。人们很难想象四十年前竟用了六七天的时间才从北京飞到莫斯科。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