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时候了吧”
“该是时候了吧”[1]
该是时候了吧，
我的可怜的伴侣，
我们应该抛弃掉那些毫无用处的诗章，
开始准备好马车，
好奔向那遥远的路程，
到另一个世界上去，我的朋友，到上帝那儿去，
到那儿去休息。
我们疲困啦，面容憔悴，
可是我们的理智还算清醒。
这我们就心满意足啦！让我们去睡觉吧，
让我们到茅舍里去安歇吧……
你要知道茅舍是那样幸福愉快！……
哦，别去，别去
时间还早，朋友啊，时间还早—— 我们还必须同起同坐——
一同看看这个世界……
我们一同看吧，我的命运啊……
瞧，世界是那样广阔，
是那样高大，那样愉快，
那样明亮，那样深湛……
我们一同去吧，我的星星啊……
我们一同登上山岗，
我们要好好休息，这时候，
你的姊妹们那些星星
无穷无尽地，在天空里
飘浮着，闪耀着。
稍等一等吧，我的姊妹，
我的神圣的女友！
我要用纯洁的嘴唇
去祈求上帝，
让我们慢慢地
踏上那遥远的旅程——
我们将沿着那混浊的
无底的“忘川”[2]行走。
朋友，你将用
神圣的话语来为我祝福吧。
〔2月14日〕
现在，不管这样或那样……
我们先走进
塔斯库拉庇俄斯[3]的房间—— 也许，他忽然又把哈隆[4]
和纺织女神帕尔凯[5]欺骗了……
当智慧的老爷爷正沾沾自喜，
我们要躺着创造出史诗，
我们要飞翔在大地之上，
我们编写成的六脚韵的诗句
只配拿到顶楼上去
供老鼠们去当早餐。
后来按照音符歌唱着散文，
但怎样都不成调……我的朋友，
哦，我的神圣的伴侣，
当火还没有熄灭的时候，
让我们愉快地到哈隆那儿去吧—— 我们要跨过混浊的
无底的“忘川”，
我们带着神圣的光荣，
那永远是年轻的光荣……
可是我的朋友，
我们也可以没有光荣，
只要我们的力量还够，
我们要跨过地下的佛勒革同河[6]，
跨过斯提克斯河[7]，就到了天堂，
正像跨过辽阔的第聂伯河，
在树林里——在古老的树林里，
我要建一所小茅舍，
在小茅舍的周围种满果树，
你来到这凉爽的地方，
请你像女皇一样坐下来。
我们回想起第聂伯河、乌克兰，
那树林里的愉快的住所，
还有草原上的荒冢古墓，—— 于是我们愉快地唱起歌……
一八六一年二月十五日于圣彼得堡
[1] 谢甫琴科于1861年2月26日（俄历3月10日）清晨五时半长逝，上面这首诗是他在逝世前十天写成的，是他最后的诗的遗言。前半首诗后面注有“2月14日”的字样；后半首没有注明日期，估计是第二天续成的。诗中的“伴侣”“朋友”“你”都是指缪斯女神而言。当这首诗在《基础》月刊第五期上发表时，编者曾注明：“这首诗（可能题名为《致缪斯女神》），是我们永远思念的塔拉斯的最后的诗的遗言。”
[2] 忘川，地狱里的冥河，人过了冥河和饮了冥河的水，即忘却人间的一切事情。
[3] 塔斯库拉庇俄斯，古希腊和罗马神话中的医药之神。
[4] 哈隆，在冥河上渡亡灵去冥府的神，每个亡灵渡河时都要在嘴里含一枚钱币作为过渡费。
[5] 据古希腊罗马神话，帕尔凯是命运三女神之一。克罗托手持纺锤，负责纺织人的生命之线；拉克西斯手持缠线轴，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帕尔凯手持剪刀，负责剪断生命之线。
[6] 佛勒革同河，冥土的河流之一。
[7] 斯提克斯河，古希腊神话中的冥河，围绕着下界的九曲河流，水黑难渡。
“我们相遇了，结婚了，生活在一起”这是最后一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