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政第十四

字数:5060

【题解】

这篇集中讲为政之道。“子贡问”章,对同问为政的问题,孔子对齐君、鲁君、叶公三人的回答各有不同。说明孔子能“各因其事”对症下药,很灵活。“五谏”章,对劝谏君王的五种方法,即谲谏、戆谏、降谏、直谏和讽谏,孔子选择委婉的风谏。这样即能达到劝谏的目的又能避罪远害,说明孔子的智慧。“楚王将游荆台”章,讲令尹子西劝谏楚王不要游览荆台,正是用讽谏之法。“子贡问”章,通过孔子对子产和晏子的推崇,可见孔子心中的贤人标准。“齐有一足之鸟”章,看出孔子善于从民间汲取智慧。“孔子谓宓子贱”章,孔子赞扬宓子贱把百姓视为父兄、朋友,向他们学习,以此说明求贤的重要。“子贡为信阳宰”章,孔子的一些名言:“知为吏者,奉法以利民;不知为吏者,枉法以侵民”、“治官莫若平,临财莫如廉”等,十分精彩,值得为官者牢记。“子路治蒲”章,孔子进入蒲地,观察田地沟渠、房屋树木、办公庭堂,就知道了子路的政绩。这给后人提供了观察执政好坏的视角。

子贡问于孔子曰:“昔者齐君问政于夫子(1),夫子曰政在节财。鲁君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谕臣(2)。叶公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悦近而来远。三者之问一也,而夫子应之不同,然政在异端乎(3)?”

孔子曰:“各因其事也。齐君为国,奢乎台榭(4),淫于苑囿(5),五官伎乐(6),不解于时,一旦而赐人以千乘之家者三,故曰政在节财。鲁君有臣三人(7),内比周以愚其君(8),外距诸侯之宾以蔽其明(9),故曰政在谕臣。夫荆之地广而都狭(10),民有离心,莫安其居,故曰政在悦近而来远。此三者所以为政殊矣。《诗》云(11) :‘丧乱蔑资(12),曾不惠我师(13)。’此伤奢侈不节以为乱者也。又曰:‘匪其止共,惟王之邛(14)。’此伤奸臣蔽主以为乱也。又曰:‘乱离瘼矣,奚其适归(15)?’此伤离散以为乱者也。察此三者,政之所欲,岂同乎哉!”

(又见于《韩非子·难三》、《尚书大传》)

【注释】

(1)昔者:“者”原作“哉”,据《四部丛刊》本《家语》改。

(2)谕臣:了解大臣。谕,知道,了解。一说“谕”当作“论”,意为选择。

(3)异端:不同方面。

(4)台榭:楼台水榭。

(5)苑囿:宫室园林。

(6)五官伎乐:指声色享乐。五官,指眼、耳、鼻、舌、身五种感官。伎,歌女。

(7)有臣三人:指孟孙、叔孙、季孙三家。

(8)比周:勾结。愚:愚弄。

(9)距:同“拒”,拒绝。

(10)荆:即楚国。

(11)诗:此指《诗经·大雅·板》。

(12)丧乱蔑资:国家混乱国库空虚。王注:“蔑,无也。资,财也。”

(13)曾不惠我师:曾,副词,可译为竟然。王注:“师,众也。夫为亡乱之政,重赋厚敛,民无资财,曾莫肯爱我众。”

(14)匪其止共,惟王之邛:出自《诗经·小雅·巧言》。意为臣子不忠于职守,而让君王担忧。止,达到。共,同“恭”,指忠于职守。邛,病。王注:“邛音昂。止,止息也。邛,病也。谗人不共所止息,故惟王之病。”

(15)乱离瘼矣,奚其适归:出自《诗经·小雅·四月》。意为兵荒马乱心忧苦,何处去栖身呢。瘼,疾苦。奚,何。适,往。王注:“离,忧也。瘼,病也。言离散以成忧,忆祸乱于斯,归于祸乱者也。”

【译文】

子贡问孔子说:“从前齐国国君向您询问如何治理国家,您说治理国家在于节省财物。鲁国国君向您询问如何治理国家,您说在于了解大臣。叶公向您询问如何治理国家,您说治理国家在于使近处的人高兴使远处的人前来依附。三个人的问题是一样的,而您的回答却不同,然而治国有不同的方法吗?”

孔子说:“这是按照各国不同的情况来治理。齐国君主治理国家,建造很多楼台水榭,修筑很多园林宫殿,声色享乐,无时无刻。有时一天三次赏赐拥有千辆战车的三个家族。所以说为政在于节财。鲁国国君有三个大臣,在朝廷内相互勾结愚弄国君,在朝廷外排斥诸侯国的宾客,来遮盖君主明察的目光。所以说为政在于了解大臣。楚国国土广阔而都城狭小,民众想离开那里,不安心在此居住,所以说为政在于让近处的人高兴,让远方的人来依附。这三个国家的情况不同,所以施政方针也不同。《诗经》说:‘国家丧乱国库空,从不救济我百姓。’这是哀叹奢侈浪费不节约资财而导致国家动乱啊。又说:‘臣子不忠于职守,使国君担忧。’这是哀叹奸臣蒙蔽国君而导致国家动乱啊。又说:‘兵荒马乱心忧苦,何处才是我归宿?’这是哀叹民众四处离散而导致国家动乱啊。考察这三种情况,根据政治的需要,方法难道能相同吗?”

孔子曰:“忠臣之谏君,有五义焉(1):一曰谲谏(2),二曰戆谏(3),三曰降谏(4),四曰直谏,五曰讽谏(5)。唯度主而行之,吾从其讽谏乎。”

(又见于《说苑·正谏》)

【注释】

(1)五义:五种方法。

(2)谲谏:直接指出问题而委婉地规劝。王注:“正其事以谲谏其君。”

(3)戆谏:刚直地规劝。王注:“戆谏,无文饰也。”

(4)降谏:低声下气地规劝。王注:“卑降其体所以谏也。”

(5)讽谏:以婉言隐语规劝。王注:“风谏,依违远罪避害者也。”可参看。

【译文】

孔子说:“忠臣规劝君主,有五种方法:一是委婉而郑重地规劝,二是刚直地规劝,三是低声下气地规劝,四是直截痛快地规劝,五是用婉言隐语来规劝。这些方法需要揣度君主的心意来采用,我愿意采用婉言隐语的方法来规劝吧。”

子曰:“夫道不可不贵也。中行文子倍道失义,以亡其国;而能礼贤,以活其身(1)。圣人转祸为福(2),此谓是与?”

(又见于《说苑·权谋》)

【注释】

(1)“中行文子倍道失义”四句:王注:“此说背道失义,不宜说得道之意。而云‘礼贤’,不与上相次配,又文子无礼贤之事。中行文子得罪于晋,出亡至边,从者曰:‘谓此啬夫者,君子也。故休马待骏者。’文子曰:‘吾好音,子遗吾琴;好珮,子遗吾玉。是以不振吾过,自容于我者也。吾恐(《四部丛刊》本作“怨”,较胜。)其以我求容也。’遂不入。车人闻文子之所言,执而不杀之。孔子闻之曰:‘文子倍道失义,以亡其国。然得之由活其身,而能礼贤以为宜,以然后得也。’”中行文子:即荀寅。

(2)转祸为福:王注:“若入将死,不入得活,故曰转祸为福。”

【译文】

孔子说:“道,不能不重视啊!中行文子违背道,丧失义,致使国家灭亡。后来他能礼待贤人,又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圣人能把祸患转变为福分,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楚王将游荆台(1),司马子祺谏(2)。王怒之。令尹子西贺于殿下(3),谏曰:“今荆台之乐不可失也(4)。”王喜,拊子西之背曰(5):“与子共乐之矣。”

子西步马十里(6),引辔而止(7),曰:“臣愿言有道(8),王肯听之乎?”王曰:“子其言之。”

子西曰:“臣闻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谀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夫子祺者,忠臣也;而臣者,谀臣也。愿王赏忠而诛谀焉(9)。”

王曰:“我今听司马之谏,是独能禁我耳,若后世游之,何也(10)?”

子西曰:“禁后世易耳。大王万岁之后(11) ,起山陵于荆台之上,则子孙必不忍游于父祖之墓以为欢乐也。”

王曰:“善。”乃还。

孔子闻之,曰:“至哉!子西之谏也。入之于十里之上(10),抑之于百世之后者也。”

(又见于《说苑·正谏》、《战国策》)

【注释】

(1)楚王:指楚昭王。荆台:楚国著名高台,故址在今湖北监利北。《渚宫旧事》原注:“荆台在章华之东,去江陵一百二十里,台周回百有余丈。”

(2)司马子祺:“祺”,《说苑·正谏》作“綦”。即楚公子结。

(3)令尹:官名。春秋时楚国最高的官职。子西:即公子申,楚平王庶长子,字子西。楚昭王时任令尹。

(4)荆台之乐:“乐”,《四部丛刊》本《家语》作“观”。

(5)拊(fǔ):抚摸。

(6)步:行走。

(7)引辔(pèi):拉住马缰绳。

(8)有道:指治国用人的道理。

(9)王:原作“主”,据《四部丛刊》本《家语》改。

(10)何:原作“可”,据《四部丛刊》本《家语》改。

(11)万岁:指去世。

(12)十里:原作“千里”,据《说苑·正谏》改。

【译文】

楚王将要游览荆台,司马子祺劝阻他。楚王大怒。令尹子西在殿下恭贺楚王,进谏说:“今天游览荆台之乐不可以失去啊。”楚王听了很高兴,抚摸着子西的背说:“和你一起去游乐吧。”

子西骑着马走了十里,拉住缰绳停了下来,说:“我希望和您说说治国用人的道理,大王肯听听吗?”楚王说:“你说吧。”

子西说:“我听说作为臣子而能忠于其君,用官爵俸禄也不足以奖赏他;对于阿谀奉承其君的臣子,用刑罚也不足以处罚他。子祺这个人,是位忠臣;而我呢,是个阿谀奉承之臣。希望大王奖赏忠臣而惩罚阿谀奉承之臣。”

楚王说:“我今天听从了司马子祺的劝谏,这只能禁止我一个人游玩罢了,如果后世的人要去游玩,怎么办呢?”

子西说:“禁止后世人游玩很容易。大王万岁之后,将陵墓修建在荆台上,那么子孙必然不忍心在父祖的墓地游览作乐。”

楚王说:“好。”于是就回来了。

孔子听到此事,说:“子西的劝谏太高明了!在进入十里的地方劝谏,却抑制了百世之后人们来游览。”

子贡问于孔子曰:“夫子之于子产、晏子,可为至矣。敢问二大夫之所为,目夫子之所以与之者(1)。”

孔子曰:“夫子产于民为惠主(2),于学为博物;晏子于君为忠臣,于行为恭敏。故吾皆以兄事之,而加爱敬。”

【注释】

(1)目:品评,评论。

(2)惠:仁爱。主:主人。

【译文】

子贡问孔子说:“您对子产和晏子,可以说推崇到极点了。请问两位大夫的所作所为,您评论一下,赞赏他们的哪些方面呢?”

孔子说:“子产对于民众是位仁爱的治理者,学问广博多知;晏子对于国君是位忠心的臣子,行为谦恭聪敏。所以我都把他们当作兄长来事奉,而且愈来愈喜爱和尊敬。”

齐有一足之鸟,飞集于公朝(1),下止于殿前,舒翅而跳。齐侯大怪之(2),使使聘鲁问孔子(3)。

孔子曰:“此鸟名曰商羊,水祥也(4)。昔童儿有屈其一脚,振讯两眉而跳(5),且谣曰:‘天将大雨,商羊鼓舞(6)。’今齐有之,其应至矣。急告民趋治沟渠,修堤防,将有大水为灾。”

顷之,大霖雨(7),水溢泛诸国,伤害民人。唯齐有备,不败。

景公曰:“圣人之言,信而有征矣。”

(又见于《说苑·辨物》)

【注释】

(1)公:《四部丛刊》本《家语》作“宫”。

(2)齐侯:指齐景公。

(3)使使:派遣使者。聘:问候致意。此指向孔子请教。

(4)祥:吉凶的征兆。后指吉兆为祥,凶兆为不详。

(5)振讯:抖动。两眉:一作“两肩”,是。

(6)鼓舞:舞动。

(7)霖:连绵大雨。

【译文】

齐国有种一只脚的鸟,飞来落在宫殿朝堂上,后来又飞下来落在宫殿的前面,舒展着翅膀跳跃。齐景公感到非常奇怪,派使者到鲁国去问孔子。

孔子说:“此鸟名叫商羊,预兆着会有水。从前儿童有屈起一只脚,抖动两肩,一边跳一边说着歌谣:‘天将下大雨,商羊跳起舞。’现在齐国有这种鸟,预兆就要应验了。赶快告诉民众挖通沟渠,修好堤防,将会有大水灾。”

不久,大雨倾盆而下,洪水淹没了很多国家,伤害民众。只有齐国因做了准备,没有遭受损害。

齐景公说:“圣人的话,确实可信而且应验了。”

孔子谓宓子贱曰(1):“子治单父(2),众悦,子何施而得之也?子语丘所以为之者。”

对曰:“不齐之治也,父恤其子,其子恤诸孤,而哀丧纪(3)。”

孔子曰:“善!小节也,小民附矣,犹未足也。”

曰:“不齐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事者十一人。”

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悌矣;友事十一人,可以举善矣。中节也,中人附矣,犹未足也。”

曰:“此地民有贤于不齐者五人,不齐事之而禀度焉(4),皆教不齐之道。”

孔子叹曰:“其大者乃于此乎有矣。昔尧舜听天下,务求贤以自辅。夫贤者,百福之宗也,神明之主也。惜乎不齐之以所治者小也。”

(又见于《说苑·政理》、《韩诗外传》)

【注释】

(1)宓子贱:春秋时鲁国人,名不齐,字子贱,孔子弟子。

(2)单父:地名,鲁国都邑,故址在今山东单县南。

(3)父恤其子,其子恤诸孤,而哀丧纪:《说苑·政理》作“父其父,子其子,恤诸孤而哀丧纪”,意为像对待自己的父亲那样对待百姓的父亲,像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对待百姓的儿子,救济所有的孤儿办好丧事。据此,“其子恤诸孤”之“其”字当衍。

(4)禀度:受教。

【译文】

孔子对宓子贱说:“你治理单父这个地方,民众很高兴。你采用什么方法而做到的呢?你告诉我都采用了什么办法。”

宓子贱回答说:“我治理的办法是,像父亲那样体恤百姓的儿子,像顾惜自己儿子那样照顾孤儿,而且以哀痛的心情办好丧事。”

孔子说:“好!这只是小节,小民就依附了。恐怕还不只这些吧。”宓子贱说:“我像对待父亲那样侍奉的有三个人,像兄长那样事奉的有五个人,像朋友那样交往的有十一个人。”

孔子说:“像父亲那样侍奉这三个人,可以教民众孝道;像兄长那样事奉五个人,可以教民众敬爱兄长;像朋友那样交往十一个人,可以提倡友善。这只是中等的礼节,中等的人就会依附了。恐怕还不只这些吧。”

宓子贱说:“在单父这个地方,比我贤能的人有五人,我都尊敬地和他们交往并向他们请教,他们都教我治理之道。”

孔子感叹地说:“治理好单父的大道理就在这里了。从前尧舜治理天下,一定要访求贤人来辅助自己。那些贤人,是百福的来源,是神明的主宰啊。可惜你治理的地方太小了。”

子贡为信阳宰(1),将行,辞于孔子。

孔子曰:“勤之慎之,奉天子之时(2),无夺无伐,无暴无盗。”

子贡曰:“赐也少而事君子,岂以盗为累哉?”

孔子曰:“汝未之详也。夫以贤代贤,是谓之夺;以不肖代贤,是谓之伐;缓令急诛(3),是谓之暴;取善自与,是谓之盗。盗非窃财之谓也。吾闻之,知为吏者,奉法以利民,不知为吏者,枉法以侵民,此怨之所由也。治官莫若平,临财莫如廉,廉平之守,不可改也。匿人之善,斯谓蔽贤;扬人之恶,斯为小人。内不相训(4),而外相谤(5),非亲睦也。言人之善,若己有之;言人之恶,若己受之。故君子无所不慎焉。”

(又见于《说苑·政理》)

【注释】

(1)信阳:地名。故址在今河南信阳南四十里。

(2)奉天子之时:一本作“奉天之时”,是。“子”字衍。

(3)缓令急诛:命令慢,惩罚快。

(4)训:训诫,教育。

(5)谤:指责别人的过失。

【译文】

子贡要去当信阳宰,临行时,向孔子辞行。

孔子说:“要勤勉谨慎,要顺应天时,不要夺不要伐,不要暴不要盗。”

子贡说:“我从年轻时就侍奉您,难道您还担心我会有偷盗的行为吗?”

孔子说:“你没弄清我的意思。以贤人代替贤人,这叫做夺;以不贤者代替贤人,这叫做伐;法令下达缓慢惩罚却很急迫,这叫做暴;把好处都归于自己,这叫做盗。盗不是窃取财物的意思。我听说,懂得为官之道的人,依法行事来为民造福;不懂为官之道的人,歪曲法律来侵害人民。这就是百姓怨恨官吏的原因。作为官吏最重要的是公正,面对财物最重要的是廉洁。廉洁公正的操守是不能改变的。隐匿别人的优点,这叫蔽贤;宣扬别人的缺点,这是小人。当面不互相告诫,而背后相互诽谤,不会友好和睦。谈到别人的优点,如同自己有这些优点;谈到别人的缺点,如同自己有这些缺点。所以君子对任何事都要谨慎。”

子路治蒲三年(1),孔子过之。入其境,曰:“善哉由也!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也!忠信而宽矣。”至庭(2),曰:“善哉由也!明察以断矣。”

子贡执辔而问曰:“夫子未见由之政,而三称其善,其善可得闻乎?”

孔子曰:“吾见其政矣。入其境,田畴尽易(3),草莱甚辟(4),沟洫深治,此其恭敬以信,故其民尽力也;入其邑,墙屋完固,树木甚茂,此其忠信以宽,故其民不偷也(5);至其庭,庭甚清闲,诸下用命(6),此其言明察以断,故其政不扰也(7)。以此观之,虽三称其善,庸尽其美矣(8)!”

(又见于《韩诗外传·六》)

【注释】

(1)蒲:地名。春秋时卫地,在今河南长垣。

(2)庭:官衙。

(3)田畴:耕熟的田地。易:治理。

(4)草莱:杂草。辟:除去,清除。

(5)偷:怠惰。

(6)诸下:指官衙中的臣仆人等。用命:听从命令。

(7)不扰:不受干扰。

(8)庸:副词,岂,难道。

【译文】

子路治理蒲地三年,孔子经过蒲地。进入其境内,说:“子路做得好啊!以恭敬来取得信用。”进入城里,说:“子路做得好啊!忠信而宽大。”进入官衙,说:“子路做得好啊!经过明察来做出判断。”

子贡拉着马缰绳问道:“您还没有看见子路处理政事,却三次称赞他做得好,他的善政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孔子说:“我看见他的善政了。进入蒲地境内,田地都整治过了,杂草都清除了,沟渠都挖深了,说明他以恭敬取得了信用,所以老百姓种田很努力;进入城里,看到墙壁房屋都很坚固,树木生长茂盛,这说明他忠信而且宽大,所以老百姓不会磨工偷懒;进入官衙的厅堂,厅堂中清净闲适,下面办事的人都听从他的命令,这说明他能明察做出判断,所以政事有条不紊。以此看来,我虽然三次称赞他做得好,哪能说尽他的优点呢!”

卷四


贤君第十三六本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