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制第三十四
【题解】
宗庙制度是天下有了君王，分封诸侯、卿大夫，建立国家，设置都邑后，建立的宗庙祭祀制度。天子立七庙，诸侯立五庙，大夫立三庙，士立一庙，庶人无庙。以此区分亲疏贵贱。这是维系封建统治的一项重要制度。“卫将军文子将立先君之庙于其家”章，孔子委婉地批评文子的做法“非古礼之所及”，并进而阐述古人立庙的规矩礼仪。“子羔问”章，是讲祭祀礼仪的，殷代、周代的祖先，因有功德，其庙才能永受享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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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军文子将立先君之庙于其家(1)，使子羔访于孔子(2)。
子曰：“公庙设于私家，非古礼之所及，吾弗知。”
子羔曰：“敢问尊卑上下立庙之制，可得而闻乎？”
孔子曰：“天下有王，分地建国，设祖宗(3)，乃为亲疏贵贱多少之数。是故天子立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太祖近庙(4)，皆月祭之。远庙为祧(5)，有二祧焉(6)，享尝乃止(7)。诸侯立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曰祖考庙(8)，享尝乃止。大夫立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曰皇考庙(9)，享尝乃止。士立一庙，曰考庙(10)，王考无庙(11) ，合而享尝乃止(12)。庶人无庙，四时祭于寝。此自有虞以至于周之所不变也(13)。凡四代帝王之所谓郊者(14)，皆以配天。其所谓禘者(15)，皆五年大祭之所及也。应为太祖者，则其庙不毁。不及太祖，虽在禘郊，其庙则毁矣。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谓之祖宗者(16)，其庙皆不毁。”
（又见于《礼记·祭法》、《礼记·王制》）
【注释】
(1)文子：卫国将军，名弥牟。先君：先代的君王。家：大夫统治的地方叫家。
(2)子羔：姓高，名柴，字子羔，孔子弟子。
(3)祖宗：祖指创国开业的太祖。宗指太祖之后德高功大的君主。王注：“祖有功，宗有德。”
(4)近庙：太祖的庙。王注：“近为高祖，下亲为近。”
(5)祧：远祖庙。指高祖的父、祖。王注：“祧，远意，亲尽为祧。”
(6)二祧：王注：“二祧者，高祖及父母祖是也。”
(7)享尝乃止：指每季度祭祀一次。春祭称为享，夏祭称为禘，秋祭称为尝，冬祭称为蒸。王注：“四时祭也。”
(8)曰祖考庙：祖考庙即始祖庙。“曰”字原无，据《四部丛刊》本《家语》补。
(9)曰皇考庙：此四字原无，据《四部丛刊》本《家语》补。皇考庙即曾祖庙。
(10)考庙：即父庙。
(11)王考：对祖父的尊称。
(12)合而：指祭父时也同时祭祖父。王注：“祖合于父庙中。”
(13)有虞：古部落名，首领为舜。
(14)⑭郊：古代帝王冬至日在南郊举行的祭祀上帝活动。
(15)禘：在国都南郊举行的祭天上帝活动。
(16)谓之：原作“诸见”，据《四部丛刊》本《家语》改。
【译文】
卫国将军文子将要在他的封地上建立先代君王的庙宇，派子羔向孔子询问有关礼仪。
孔子说：“将公家的庙宇建立在私人的封地上，这是古代礼仪所没有的，我不知道。”
子羔说：“请问建立宗庙的尊卑上下的有关礼制，我能够听一听吗？”
孔子说：“自从天下有了君王，划分土地，建立诸侯国，设立祖宗的宗庙，就确定了亲与疏、贵与贱、多与少的区别。天子建七庙，左边是三座昭庙，右边是三座穆庙，连同太祖庙一共是七庙。太祖庙为近亲的庙，每月都要祭祀。远祖的庙叫‘祧’，有二祧，每季祭祀一次。诸侯建五庙，两座昭庙，两座穆庙，连同太祖的庙一共是五庙，叫做祖考庙，每季祭祀一次。大夫建三庙，一座昭庙，一座穆庙，连同太祖的庙一共是三庙，叫做皇考庙，每季祭祀一次。士建立一庙，叫做考庙，没有祖庙，父祖合祭，每季祭祀一次。平民百姓则不立庙，四季就在家中寝室祭祀。这种制度从有虞到周代都没有改变。凡是四代帝王称作郊祭的，都和祭天一起祭祀。称作禘的，是五年一次的盛大祭祀，都配天祭祀。地位为太祖的，他的庙不毁；不到太祖辈分的，即使受到禘、郊的祭祀，他的庙也可以毁。古代把祖有功而宗有德的叫做祖宗，他们的庙都不能毁。
子羔问曰：“祭典云(1)：‘昔有虞氏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此四祖四宗，或乃异代，或其考祖之有功德，其庙可也。若有虞宗尧，夏祖颛顼，皆异代之有功德者也，亦可以存其庙乎？”
孔子曰：“善，如汝所问也。如殷周之祖宗，其庙可以不毁，其他祖宗者，功德不殊，虽在殊代，亦可以无疑矣。《诗》云(2)：‘蔽芾甘棠(3)，勿翦勿伐(4)，召伯所憩(5)。’周人之于召公也，爱其人，犹敬其所舍之树，况祖宗其功德而可以不尊奉其庙焉！”
（又见于《礼记·祭法》）
【注释】
(1)祭典：有关祭祀礼仪的法典。
(2)《诗》：指《诗经·召南·甘棠》。
(3)蔽芾（fú）：幼小貌。甘棠：树名，又叫杜梨。
(4)勿翦勿伐：不要剪去枝叶，不要砍去树干。
(5)召伯：姓姬，名奭，周的支族，周武王之臣，因封地在召，故称召公或召伯。他巡行南国，传播文王的教化，老百姓都想念他的德政。憩（qì）：休息。
【译文】
子羔问道：“据祭典说：‘从前有虞氏的庙以颛顼为祖而以尧为宗，夏后氏的庙也以颛顼为祖而以禹为宗，殷人以契为祖而以汤为宗，周人以文王为祖而以武王为宗。’这四祖四宗，或者是时代不同，或者其祖先有功德，他们的庙可以永远供奉不毁。像有虞氏以尧为宗，夏代以颛顼为祖，都是不同时代有功德的，他们的庙也可以永存不毁吗？”
孔子回答说：“是的，正如你所问的那样。如殷人、周人的祖宗，其庙可以不毁，其他的祖宗，功德和他们祖先相同，虽在不同的时代，无疑也是不可毁的。《诗经》说：‘那幼小的甘棠树啊，不要剪它的枝和干啊！那是召伯曾经休息过的地方。’周人对于召公，他们爱他这个人进而爱护他曾经在其下休息过的树，何况祖宗有功德，怎可以不尊奉他的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