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
【题解】
本篇主要讲解守城战进行期间的各种具体的人事安排、条例禁令等等。在人事安排上，本篇秉承了墨家防御战思想一贯的缜密、严谨作风，构筑了一个以守将为核心的职权明晰的人事体系，既做到了人尽其材，又尽可能降低了奸细渗透或内部生变的风险。
在条例禁令方面，我们可以看到，本篇中的诸多法令，乍一看显得繁琐而又严苛，全篇中“杀”、“斩”、“断”以及以箭穿耳等刑罚触目皆是。如此严刑峻法似乎与墨家平素的“兼爱”形象相违背。不过，只要意识到这仅仅是战时的紧急措施，一切就可以理解了。这些严刑峻法，是为了在战时将全城官吏、兵、民凝结成一个最高效的战斗集体，以保障防御战的最终获胜。在当时动辄“杀人盈野”、“杀人盈城”的时代大环境下，通过这些看似严苛的战时措施以守城护民，其实恰是墨家“兼爱”、“非攻”思想的最大也是最切实际的运用。
在严肃军纪法令的同时，本篇主张要毫不吝惜财富、爵位、荣誉，用以奖赏战斗勇敢者、战功卓著者以及承担重要而特殊的作战任务的人员（如谍报人员）等等。战后还要及时抚慰伤亡者家属，以安民心、得民望。可见，在墨家看来，恩威并重，赏罚公正严明，是取得战争胜利的重要保障。这一点，与先秦兵家的代表作《孙子兵法》不谋而合，而且说得更具体，更有实践性。
安国之道，道任地始，地得其任则功成，地不得其任则劳而无功。人亦如此，备不先具者无以安主，吏卒民多心不一者，皆在其将长，诸行赏罚及有治者，必出于王公。数使人行劳赐守边城关塞、备蛮夷之劳苦者，举其守率之财用有余、不足，地形之当守边者，其器备常多者。边县邑视其树木恶则少用，田不辟，少食，无大屋草盖，少用桑。多财，民好食。为内牒，内行栈，置器备其上，城上吏、卒、养[1]，皆为舍道内，各当其隔部[2]。养什二人[3]，为符者曰养吏一人[4]，辨护诸门。门者及有守禁者皆无令无事者得稽留止其旁，不从令者戮。敌人但至，千丈之城，必郭迎之，主人利；不尽千丈者勿迎也，视敌之居曲众少而应之，此守城之大体也。其不在此中者，皆心术与人事参之。凡守城者以亟伤敌为上，其延日持久以待救之至，明于守者也，不能此，乃能守城。
【译文】
安邦定国之道，从利用地理条件开始，地理条件能得到利用，大功就能告成，地理条件不能获得利用就会劳而无功。人也是这样，不预先作好准备就无法安定国主，官吏、士兵和百姓不能同心同德，责任在于将领和官长，所有的赏赐和处罚的施行，都应以王公的名义。要经常派遣使臣慰劳赏赐镇守边关要塞、防备蛮夷的劳苦将士，并报告哪些守边将帅的军费是有余的，哪些是不足的，哪些地形应该派兵据守以及武器装备经常保持充足的将帅。对于边境的州县城市，如果那里树木生长不好就要少用木材，土地没有开垦就要节约粮食，没有大屋和草屋的地方就要少砍桑树。经济富裕，老百姓讲究吃喝。城内要构筑矮墙和行栈，城墙上要设置武器装备，守城的头目、士兵、炊事人员都要在城内各自的营区驻扎。每十个人安排两名炊事员，和掌管符信凭证的养吏一人，监护各城门。不允许无公事的人在守门人以及警戒人员旁边逗留，不听从命令的人可以杀掉。每当敌人攻来，千丈以上的大城，一定要在郊区迎战敌人，守城一方才有利；不够千丈的中小城市，不要出城迎敌，但要根据敌人的多少灵活应战，这些都是防守城池的大体原则。以上没有提到的，就根据心术智谋和人事策划参照处理。所有守城的一方都应以迅速歼灭敌人为上策，如果拖延持久，等到敌人的援兵到来，就是不懂得守城的方法，能懂得这些道理才能守城。
守城之法：敌去邑百里以上，城将如今尽召五官及百长[5]，以富人重室之亲，舍之官府，谨令信人守卫之，谨密为故。及傅城，守将营无下三百人，四面四门之将，必选择之有功劳之臣及死事之后重者，从卒各百人。门将并守他门，他门之上，必夹为高楼，使善射者居焉，女郭、冯垣一人一人守之[6]，使重室子。五十步一击[7]。因城中里为八部，部一吏，吏各从四人，以行冲术及里中。里中父老小不举守之事及会计者，分里以为四部，部一长，以苛往来不以时行、行而有他异者，以得其奸。吏从卒四人以上有分者，大将必与为信符；大将使人行守操信符，信不合及号不相应者，伯长以上辄止之，以闻大将。当止不止及从吏卒纵之，皆斩。诸有罪自死罪以上，皆逮父母、妻子、同产[8]。诸男女有守于城上者，什六弩、四兵；丁女子、老、少[9]，人一矛。
【译文】
守城的法则：敌人在离城百里之外的时候，守城将领就要把所有的官吏、小军官以及富人、贵戚的亲眷全部集中起来住到官府，谨慎地派可靠的部下保卫他们，越谨慎机密越好。等到敌人开始爬城墙强攻时，将领所在兵营的守备兵力不得少于三百人，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的将领一定要选择立过军功，以及为君王和国事效过死力而获得荣誉和官职的人担任，每人带兵一百人。每一方城门的将领如果兼守其他城门，就必须在另一城门上建立起高楼，派善射的士卒据守，城上矮墙、冯垣各派一人守卫，任用贵家子弟。每五十步建置一个楼把城中街巷分为八部，每部设置一个头目，每个头目带领四人，在城中要道和街巷中巡逻。街巷中的老年、儿童等没有参与守城的人和管理财物出入的人，按街巷分为四部，每部设一首领，让他们盘查来往行人中那些不按规定时间行动或举动异常的人，以便及时发现和捉拿奸细。带士兵四人以上的头目去执行守城任务，大将一定要给予信符作为凭证；大将派人巡查守卫情况之时，拿有大将给的信符，对信符不合及口号不相应的人，伯和长以上官吏就一律把这种人扣押起来，并报告大将。应当扣押而不扣押，以及放跑了人的官兵，一律斩首。凡是触犯刑律犯有死罪以上的人，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和兄弟姐妹都要抓起来。在城上防守的男子，每十人中，六人拿弓箭，其余四人拿其他兵器；成年女子、老人和儿童每人执一矛。
卒有惊事[10]，中军疾击鼓者三，城上道路、里中巷街，皆无得行，行者斩。女子到大军，令行者男子行左，女子行右，无并行。皆就其守，不从令者斩。离守者三日而一徇[11]，而所以备奸也。里正与皆守宿里门，吏行其部，至里门，正与开门内吏，与行父老之守及穷巷幽间无人之处。奸民之所谋为外心，罪车裂。正与父老及吏主部者，不得，皆斩；得之，除，又赏之黄金，人二镒。大将使使人行守，长夜五循行，短夜三循行。四面之吏亦皆自行其守，如大将之行，不从令者斩。
【译文】
突然间有紧急情况，中军赶快击鼓三次，城上道路、城内街巷都要禁止通行，擅自通行的人要杀掉。女子参与大军行动时，男子走左边，女子走右边，不许并排一起行走。所有军民都要坚守各自的岗位，不听从命令的要杀掉。对擅自离开防守岗位的情况要三天查询一次，以防止奸细。街坊里正和年长的居民都要守护各街巷进出口，部吏巡行到他的划分的地方，到进出口，里正开门接待部吏，陪同巡查各居民父老所守的岗位和小巷中偏僻无人的地方。生有外心、图谋通敌的奸民，用车裂刑法处死。街坊里正、年长居民以及部吏，没有预先发觉和抓获图谋通敌的人，一律处以死刑；如果能及时发现和抓获，免罪之外，每人还得到赏金四十八两。大将派亲信巡查每一个防守区域，夜长时每晚巡查五次，夜短时每晚巡查三次。防守四方的将领都要像大将一样巡查各自的区域，不执行命令的斩首。
诸灶必为屏，火突高出屋四尺[12]。慎无敢失火，失火者斩其端[13]，失火以为事者车裂。伍人不得，斩；得之，除。救火者无敢哗[14]，及离守绝巷救火者斩[15]。其正及父老有守此巷中部吏，皆得救之，部吏亟令人谒之大将，大将使信人将左右救之，部吏失不言者斩。诸女子有死罪及坐失火皆无有所失，逮其以火为乱事者如法。
【译文】
所有炉灶一定要砌上防火的屏围，烟囱要比屋顶高出四尺。要谨慎不要失火，失火的主要责任人斩首，故意纵火的人，车裂处死。同伍中人或不抓住纵火犯的，斩首；抓住纵火犯就免于处罚。救火的人不许喧哗，喧哗者以及擅自离开防守岗位去其他街巷救火的人，处斩。失火地区的里正和居民，以及防守这一地方的部吏都要救火，部吏迅速派人报告大将，大将派遣亲信率领部下去救火，部吏隐瞒不向大将报告，也处斩。女子犯有死罪以及负失火责任的，一律逮捕勿失，故意纵火作乱的，逮捕并依法惩处。
围城之重禁：敌人卒而至，严令吏民无敢嚣、三最、并行、相视坐泣、流涕若视、举手相探、相指、相呼、相麾、相踵、相投、相击、相靡以身及衣、讼驳言语[16]，及非令也而视敌动移者，斩。伍人不得，斩；得之，除。伍人逾城归敌，伍人不得，斩；与伯归敌[17]，队吏斩；与吏归敌，队将斩。归敌者父母、妻子同产，皆车裂。先觉之，除。当术需敌离地[18]，斩。伍人不得，斩；得之，除。
【译文】
被敌军围困之城的重要禁令：敌人突至，要严令官吏、百姓不得喧哗、不准三人以上聚集、或两人以上并排行走、对坐相视哭泣、打手势探问、互相指手划脚、互相呼唤、互相挥动旗帜、互以脚跟相蹑、互相抛掷东西、互相斗殴、身体衣服相互摩擦、互相争辩，以及不得命令而擅自察看敌人动向，否则一律处以死刑。同在一起的人不能及时制止和报告的，斩首；能及时报告和制止的，免罪。伍中有人翻越城墙投敌，同伍者没有及时抓住的，斩首；百夫长叛变投敌，队吏要斩首；队吏叛变投敌，队将要斩首。叛变投敌的人，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要车裂处死。事先发觉欲投敌者的意图并上报的，免罪。因害怕敌人而临阵脱逃的，斩首。同伍的人不能发现并制止的，斩首；能及时发现和制止的，免罪。
其疾斗却敌于术[19]，敌下终不能复上，疾斗者队二人，赐上奉[20]。而胜围，城周里以上，封城将三十里地，为关内侯，辅将如令赐上卿，丞及吏比于丞者，赐爵五大夫；官吏、豪杰与计坚守者，十人及城上吏比五官者[21]，皆赐公乘[22]。男子有守者爵，人二级，女子赐钱五千，男女老小先分守者，人赐钱千，复之三岁，无有所与，不租税。此所以劝吏民坚守胜围也。卒侍大门中者，曹无过二人，勇敢为前行，伍坐，令各知其左右前后。擅离署，戮。门尉昼三阅之，莫，鼓击门闭一阅，守时令人参之，上逋者名[23]。铺食皆于署[24]，不得外食。守必谨微察视谒者、执盾、中涓及妇人侍前者志意、颜色、使令、言语之请[25]。及上饮食，必令人尝，皆非请也[26]，击而请故[27]。守有所不说谒者、执盾、中涓及妇人侍前者，守曰断之、冲之若缚之。不如令及后缚者，皆断。必时素诫之。诸门下朝夕立若坐，各令以年少长相次。旦夕就位，先佑有功有能[28]，其余皆以次立。五日，官各上喜戏、居处不庄、好侵侮人者一[29]
【译文】
作战中迅速击溃敌人，并使敌人败退后不能再次组织进攻的，每队选出二名勇猛杀敌的士兵，给予上等俸禄。而打败敌人，冲破敌人防线的队伍，迫使敌人离开城邑一里以上，封守城将为关内侯，赏赐土地三十里；副将按法令赐予上卿的官职，丞、吏以及原来官职相当于丞的人赐给五大夫的爵位；其他官吏、豪杰参与谋划坚守的、士人和城上那些级别相当于五官的，都赐给公乘官位。参与守城的男子赐给爵位，每人二级，女子赏钱五千，男女老少参与防守的，每人赏钱一千，免除三年赋役，不必参与徭役，不必交纳租税，这些都是用以鼓励官吏和百姓坚守城池，战胜围城之敌的措施。守卫主将官署大门的士兵，每班岗不要多于两人。勇敢的在前行，根据队伍排列，让他们知道各自的左右前后是谁。擅自离开官署的人，杀头。门尉白天检阅三次，晚上击鼓关门后再检阅一次，守将随时派人巡察，记上擅离岗位人的姓名。吃饭都在官署，不许在外面吃喝。守将一定要谨慎、细致地暗中观察侍从中的谒者、执盾、中涓以及料理日常生活的妇人等的思想、心理、脸色、动作和言语的情况。每次端上饮食，一定要先叫人尝一尝再吃，若有异常情况，就立即抓起来予以诘问。守将对身边侍从中的谒者、执盾、中涓及负责侍奉的妇人有不满意的，就可下令杀掉、殴打或者捆绑他们，其他侍从不执行命令的或行动迟缓的，都要处罚。务必时时告诫他们。所有官署门前负责早晚警卫的人员，有的站有的坐，各以年龄大小为次序。早晚值勤时，有功劳和能耐的，居先站上位或坐上座，其余则按次序站立。官长每隔五天，将那些嬉戏、不庄重，喜欢侵犯欺侮别人的卫兵的情况分别予以上报。
诸人士、外使者来，必令有以执[30]。将出而还若行县，必使信人先戒舍，室乃出迎，门守，乃入舍。为人下者常司上之，随而行。松上不随下[31]。必须□□随[32]。客卒守主人，及其为守卫，主人亦守客卒。城中戍卒，其邑或以下寇[33]，谨备之，数录其署，同邑者弗令共所守。与阶门吏为符，符合入，劳[34]；符不合，牧[35]，守言。若城上者，衣服，他不如令者[36]。
【译文】
所有人、外来使者入城，一定要有凭证。将领外出归来和巡行回来，一定要先派人告知其家属，家属才出来迎接，再向守城主将报告后才返家。作为下级要经常体察上级，时时注意随行。下级须跟从上级，上级却不必跟从下级。外来士卒为主人防守的，主人也要防备他们。在城中防卫的外来兵卒，假如他们原来所在城邑已被敌人攻陷，尤其要戒备他们，要反复核查他们的名册，不要让来自同一城邑的人共同防守一处地方。负责守卫登城台阶的官吏要握有兵符，兵符相合者允许进入，并加以慰劳；兵符不合者，就将其扣留，并报知守城主将。上城的人，服装或其他方面不符合规定的。
宿鼓在守大门中。莫令骑若使者操节闭城者[37]，皆以执毚[38]。昏鼓，鼓十，诸门亭皆闭之。行者断，必击问行故，乃行其罪。晨见，掌文鼓[39]，纵行者，诸城门吏各入请籥[40]，开门已，辄复上籥。有符节不用此令。寇至，楼鼓五，有周鼓，杂小鼓乃应之。小鼓五后从军，断。命必足畏，赏必足利，令必行，令出辄人随，省其可行、不行。号，夕有号，失号，断。为守备程而署之曰某程[41]，置署街街衢阶若门，令往来者皆视而放[42]。诸吏卒民有谋杀伤其将长者，与谋反同罪；有能捕告，赐黄金二十斤，谨罪。非其分职而擅取之，若非其所当治而擅治为之，断。诸吏卒民非其部界而擅入他部界，辄收以属都司空若候，候以闻守，不收而擅纵之，断。能捕得谋反、卖城、逾城敌者一人，以令为除死罪二人，城旦四人。反城事父母去者[43]，去者之父母妻子[44]……
【译文】
晚上时大鼓设置在主将的大门之内。黄昏时派出骑兵和使者操着符节去传令关闭城门，所派者身份必须为执毚。黄昏时以鼓为号，击鼓十下，所有城门路亭一律关闭，违令的通行者要先抓起来问明原因后再论罪惩处。早晨时，敲响大鼓放行，所有管城门的官吏自官署拿得钥匙，开完门后再交还钥匙。有特别符节者不在此禁令之列。敌人前来进攻，城楼上击鼓五次，再敲响周边的鼓，再杂敲众多小鼓应和，表示各军须即刻集合。小鼓响了五下之后才集合的，斩首。命令必须严格到是以使人畏惧，赏赐必须丰厚得引人希求，有令必行，同时，号令一发出，立即派人随着省察号令可行与否。口号，夜晚有联络的口号，口号不合的，处斩。制定戒严章程题上标题就称“某某章程”，在街道、大路台阶和城门上张帖公布，使往来行人都能看到并照章行事。凡是谋害自己上级的官兵和百姓，一律按谋反罪处置；捉拿到谋杀长官之人或加以控告者，赏金二十斤，并可免罪。越出职权范围擅自拿取，和滥用职权办非法之事的，砍头。一切擅自闯入其他区域的官吏、士兵和百姓，都要由所在的都司空和侯将其拘留，由侯报告守将，不将其拘留而擅自放人的，杀头。对于能捉得一个谋反、出卖本城或越墙投敌的人，以明令规定可免除其家二人的死罪和四人的劳役。翻越城墙抛弃父母离开的，该人的父母、妻子、儿女……
悉举民室材木、瓦若蔺石数，署长短小大。当举不举，吏有罪。诸卒民居城上者各葆其左右，左右有罪而不智也[45]，其次伍有罪。若能身捕罪人若告之吏，皆构之[46]。若非伍而先知他伍之罪，皆倍其构赏。
城外令任，城内守任。令、丞、尉、亡、得入当，满十人以上，令、丞、尉夺爵各二级；百人以上，令、丞、尉免，以卒戍。诸取当者，必取寇虏，乃听之。募民欲财物粟米以贸易凡器者，卒以贾予。邑人知识、昆弟有罪，虽不在县中而欲为赎，若以粟米、钱金、布帛、他财物免出者，令许之。传言者十步一人，稽留言及乏传者，断。诸可以便事者，亟以疏传言守。吏卒民欲言事者，亟为传言请之吏，稽留不言诸者，断。县各上其县中豪杰若谋士、居大夫重厚口数多少[47]。官府城下吏、卒、民家前后左右相传保火。火发自燔，燔曼延燔人，断。诸以众强凌弱少及强奸人妇女，以哗者，皆断。
【译文】
全数查报百姓家的木材、砖瓦、石头等物的数目，登记其长短和大小。应查报而没有查报的，官吏有罪。所有居住在城里的士兵和百姓，要与其左右邻舍结成联保，邻舍犯罪而不知道的，同保的五家有罪。如能亲自捉拿住罪犯或将其报告给官府，都予以奖赏。不属于某保却预先知道该保中人有犯罪活动而报官的，都加倍给予奖赏。
城外守卫任务由“令”负责，城内的防守职责由守将负责。令、丞、尉等官，其部下有人逃跑，如果抓回俘虏的人数与逃兵数相当，那么功罪可以两消；逃兵数超过所俘敌兵数十个的，令、丞、尉各减爵位两级；逃兵数超过所俘敌兵数一百的，令、丞、尉就须被撤职罢官，充作兵士，担负防守。一定要是从敌军抓来的俘虏才能抵挡罪过。征募百姓的财物和粟米的，如百姓想交换种种器具，可按一定价格予以交换。城里居民的朋友或相识、兄弟有罪的，即便他们不在本城内但想用粟米物财赎罪出去的，法令都许可。上下传话的人员如此安排：每隔十步派一人，滞留或失职没传达到话的，要杀头。凡是可以便利办的事情应赶紧用书面向守城主将报告。官吏、兵士和百姓有要向上进言的，紧急通过传言人报知，官吏滞流或不代为传达的，要判罪。各县的豪杰、谋士、在家居住的大夫官员及富厚之家的人数，各县都要统计上报。官府城下官吏、士兵和百姓都要参加左邻右舍的火灾联保。失火烧了自家或漫延到了别人的家，都要判罪。凡是以强凌弱和强奸妇女的，喧哗打闹的，都一律交官府定罪惩罚。
诸城门若亭，谨候视往来行者符。符传疑若无符，皆诣县廷言，请问其所使；其有符传者，善舍官府。其有知识、兄弟欲见之，为召，勿令里巷中[48]。三老、守闾令厉缮夫为答[49]。若他以事者、微者，不得入里中。三老不得入家人。传令里中有以羽，羽在三所差[50]，家人各令其官中，失令若稽留令者，断。家有守者治食。吏、卒、民无符节而擅入里巷、官府，吏、三老、守闾者失苛止，皆断。诸盗守器械、财物及相盗者，直一钱以上，皆断。吏、卒、民各自大书于杰[51]，著之其署同，守案其署，擅入者，断。城上日壹发席蓐，令相错发。有匿不言人所挟藏在禁中者，断。
【译文】
在各个城门和路亭，都要严格检查往来行人的凭证。凭证有问题和没有凭证的，要送到县廷，查问他们系谁派来。往来人中有凭证的，妥善安排其住在官府。他们想要会见的朋友、兄弟，就替他们召来，不能让他们进入里巷。如果他们想见城中三老、守闾等人，可以让三老、守闾先委托家中仆役代替应召。有其他事的人、身份卑微者都不得擅自进入里巷中，三老也不能进入一般民众家里。用羽书向街巷传令，羽书收在三老家中。向一般民众传令就直接传到他们家去，失职没有传送或延迟命令的，要砍头。三老家中有看家的备办吃的。对于官吏、兵士和百姓擅自进入里巷和官府而没有凭证的，如有关官吏、三老以及守门者没有及时盘问和制止，都要定罪。所有偷盗守城器械、财物以及私人财物的，价值在一钱以上就要判罪。官员、兵士和百姓要将自己姓名写在揭帖上，张贴在官署墙壁，守城主将案察时如发现有擅自进入者，问罪。城上每天都换发草席，规定可以彼此互相交换使用。若有知道他人私藏禁品却隐瞒不报者，判罪。
吏卒民死者，辄召其人与次司空葬之，勿令得坐泣。伤甚者令归治病家善养，予医给药，赐酒日二升、肉二斤，令吏数行闾，视病有瘳，辄造事上。诈为自贼伤以辟事者[52]，族之。事已，守使吏身行死伤家，临户而悲哀之。
寇去事已，塞祷[53]。守以令益邑中豪杰力斗诸有功者，必身行死伤者家以吊哀之，身见死事之后[54]。城围罢，主亟发使者往劳，举有功及死伤者数使爵禄，守身尊宠，明白贵之，令其怨结于敌。
【译文】
若官员、兵士和百姓战死，赶紧召来死者家属，同司空一道将死者埋葬，不得久坐哭泣。受伤很重的让回家疗养，妥善照料，供医送药，每天赏其两升酒、两斤肉，并经常派官员前往探慰，如病情好转，就赶紧归队效力。故意自伤以逃避战斗的，灭族。战死者埋葬以后，守城主将要派官员亲自到死者家中，表示哀悼。
敌人退走，战事结束，举行“赛祷”祭典。守城主将下令奖赏城中力战有功的豪杰，并亲自到死伤者家中慰问凭吊，看牺牲者的遗属。城邑解围之后，君主应迅速派使者前往慰劳，查举有功者及死伤者，给予爵禄尊荣，给予守将本人以尊崇，公开彰显其高贵，使其与敌人结下仇恨。
城上卒若吏各保其左右。若欲以城为外谋者，父母、妻子、同产皆断。左右知不捕告，皆与同罪。城下里中家人皆相葆，若城上之数。有能捕告之者，封之以千家之邑；若非其左右及他伍捕告者，封之二千家之邑。
城禁：使、卒、民不欲寇微职和旌者[55]，断。不从令者[56]，断。非擅出令者，断。失令者，断。倚戟县下城[57]，上下不与众等者，断。无应而妄喧呼者，断。总失者[58]，断。誉客内毁者，断。离署而聚语者，断。闻城鼓声而伍后上署者，断。人自大书版，著之其署隔，守必自谋其先后，非其署而妄入之者，断。离署左右，共入他署，左右不捕，挟私书，行请谒及为行书者，释守事而治私家事，卒民相盗家室、婴儿，皆断，无赦；人举而藉之[59]。无符节而横行军中者，断。客在城下，因数易其署而无易其养。誉敌：少以为众，乱以为治，敌攻拙以为巧者，断。客、主人无得相与言及相藉。客射以书，无得誉[60]；外示内以善，无得应，不从令者，皆断。禁无得举矢书若以书射寇，犯令者父母、妻子皆断，身枭城上。有能捕告之者，赏之黄金二十斤。非时而行者，唯守及操太守之节而使者。
【译文】
城上兵士和官吏也组成联保。有人在城内替敌人出谋划策，其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要杀头。左邻右舍知情不捉不报者，与犯人同罪。城内里巷居民也都结为联保，法规一如城上。能够捉拿罪犯并向上报告的人，封给他一千家的食邑；如果能举报捉拿别的联保联防组的罪犯，就封给他二千家的食邑。
守城的禁令：官吏、兵士和百姓仿效制作敌人的微识和军门旗帜的，杀。不服从军令的，杀。擅发号令的，杀。延误军令的，杀。靠着战戟悬身下城，上城下城不与众人配合的，杀。不响应号令而喧哗叫嚣的，杀。放走罪犯遗失公物的，杀。长他人威风灭我志气的，杀。擅离职守，聚众交谈的，杀。听到城墙鼓声却在应鼓击过五次之后才赶往办事地点的，杀。每个人都要将自己的姓名写在板上，挂在各自的办事处墙上，守城主将必须亲自验查他们所到先后，对非本署人员而擅自进入办事点的，杀。带领手下人离开自己的办事处进入别处，而该处办事人员不予捉拿的；挟拿私信，替人请托或代人送信的；弃城防去干私事的；军民之间诱骗他人妻儿的，均斩，无赦；并将其家属、家产尽数藉没。没有凭证却在军中乱窜的，杀。敌人近在城下，需要多次交换防守人员，但交换炊事人员。故意美化敌人：敌人兵将少而说成多，军纪混乱却说整肃，敌人进攻办法愚蠢却说巧妙的，杀。守军不得与敌人交谈或相互借物。敌人用箭射来书信，不得去捡拿；敌人向城内故示伪善，不得有人响应，不从禁令的，杀。禁令规定不得捡拿敌人射来的信物，城内也不得将书信射给敌人，触犯这条禁令的，父母，妻儿都要杀头，尸体还要挂城示众。抓获并报告有人向敌人射信或捡取敌人信物情况的人，赏黄铜二十斤。只有守城主将及操有主将授予的符节的公差，才能在禁止通行的时间行走。
守入临城，必谨问父老、吏大夫、请有怨仇雠不相解者[61]，召其人，明白为之解之。守必自异其人而藉之，孤之，有以私怨害城若吏事者，父母、妻子皆断。其以城为外谋者，三族。有能得若捕告者，以其所守邑小大封之，守还授其印，尊宠官之，令吏大夫及卒民皆明知之。豪杰之外多交诸侯者，常请之，令上通知之，善属之，所居之吏上数选具之，令无得擅出入，连质之[62]。术乡长者、父老、豪杰之亲戚父母、妻子，必尊宠之[63]，若贫人食不能自给食者，上食之。及勇士父母、亲戚、妻子，皆时酒肉，必敬之，舍之必近太守。守楼临质宫而善周，必密涂楼，令下无见上，上见下，下无知上有人无人。
【译文】
守将进入所守之城，务必谨慎查询城中父老、官吏和大夫，以及互相有仇怨且无法消除的人，召见他们双方，讲明道理和利害，消除前嫌，一致对外。主将要将他们的名字专门记下，不让其居住在一起或安排在一起共事，如果因私仇私怨而妨碍守城公务的，父母、妻子和儿女统统杀掉。那些身在城内却为城外敌军出谋划策的，灭三族。对于那些事先发觉或捉拿罪人上报的，赏封他同该城邑一样大小的城邑，守城主将还要授他官印，给他尊宠的官职，并让官吏、士大夫、士兵、老百姓都知道。要经常召请那些与诸侯有广泛结交的豪杰之士，使上级官吏都认识他们，妥善存恤他们，所在地方官要经常安排宴请他们，叫他们不得擅自出入并取他们作为人质。乡镇中的长老、父老、豪杰之士的亲戚、妻儿一定要给予尊重和爱护，假若他们属贫苦人，难以维持生活，官长要给予吃的。对于那些勇士的父母、亲戚、妻子、儿女，要经常赐给酒肉，敬重他们，将他们的住宿安排在靠近守城主将官署的地方。守城主将的官署楼居高临下对着人质居住的房舍，要周密防卫，楼务必密密地涂上泥，使得署楼上看得清署楼下，而署楼下却看不见楼上，不知道楼上是否有人。
守之所亲，举吏贞廉、忠信、无害、可任事者，其饮食酒肉勿禁，钱金、布帛、财物各自守之，慎勿相盗。葆宫之墙必三重，墙之垣，守者皆累瓦釜墙上。门有吏，主者门里，筦闭必须太守之节[64]。葆卫必取戍卒有重厚者，请择吏之忠信者、无害可任事者。令将卫，自筑十尺之垣，周还墙，门、闺者非令卫司马门[65]。
望气者舍必近太守，巫舍必近公社，必敬神之。巫祝史与望气者必以善言告民，以请上报守[66]，守独知其请而已。无与望气妄为不善言惊恐民，断弗赦。
【译文】
守将身边亲信，要选用正直廉洁、忠诚可靠、对人无害且胜任事务的官吏，不要限制他们的饮食酒肉，金钱、布匹等财物各自保管，谨防互相盗窃。葆宫的围墙一定要修三道，在围墙的外垣上守卫应堆上破瓦烂锅之类的东西。城门设主管官员，负责城门和里巷的门，开锁和上锁都必须有主将所给的凭证。葆宫的守卫一定要选拔忠厚的卫兵担当，官吏也须挑选忠诚可靠、公正而又力能胜任的人。像令、将一级的官长要自行护卫，在官署和住处四周要环绕十尺高的围墙，守大门闺门的卫兵，同时也守卫司马门。
供占望吉凶者居住的地方务必要靠近守城主将的住所，巫师所住一定要靠近神社，必须当神灵一样敬重。他们务必将吉利的话告诉全城百姓，把占得的实际情形报告给守城主将，让守城主将一人知道就够了。若巫师和望气者胡编不吉利的话使百姓惊恐不安，杀无赦。
度食不足，食民各自占家五种石升数[67]，为期，其在蒪害[68]，吏与杂訾。期尽匿不占，占不悉，令吏卒微得[69]，皆断。有能捕告，赐什三。收粟米、布帛、钱金，出内畜产，皆为平直其贾，与主券人书之，事已，皆各以其贾倍偿之。又用其贾贵贱、多少赐爵，欲为吏者许之，其不欲为吏而欲以受赐赏爵禄，若赎出亲戚、所知罪人者，以令许之。其受构赏者令葆宫见，以与其亲。欲以复佐上者，皆倍其爵赏。某县某里某子家食口二人，积粟六百石；某里某子家食口十人，积粟百石。出粟米有期日，过期不出者王公有之。有能得若告之，赏之什三。慎无令民知吾粟米多少。
【译文】
估计到粮食不足，就让百姓自己估算能缴纳用作军粮的五谷数量，规定缴纳日期，登簿记帐，官吏偿付相当价格的钱物。若过了期限还隐藏不缴，或者还未全部交清，就派官员和兵士暗中搜求，如果搜出隐粮不缴者，给予判罪。有能知情举报的，官府赏给所藏粮食的十分之三。征收好的粟米、布帛、金钱、牲畜，都要公正估价，给主人开具征收证明，写清征收的数量和价值，战事完结后，一律按原价值双倍偿付。想作官的，还可根据应征财物当时的价格和数量赐给官做；不愿做官的人，依法还可准允其接受爵位，或赎出犯罪的亲戚、朋友。那些接受赏赐的人，让他们进葆宫接受接见，表示对他们的亲信爱护。能把偿付给他的财物再度捐献帮助官长的，就加倍赐予爵禄。缴纳单的格式如下：某县某里某人家里人口两个，存积粟米六百石；或某里某人家人口十个，积存粟米百石。缴纳粟米财物有确定的日期，过期不纳的没收为王公所有，有知隐藏不交实情上报给官府的，将查出隐粮的十分之三赏给他。要小心谨慎，不可让百姓弄清我军存积多少粮食。
守入城，先以候为始[70]，得辄宫养之，勿令知吾守卫之备。候者为异宫，父母妻子皆同其宫，赐衣食酒肉，信吏善待之。候来若复，就间[71]。守宫三难[72]，外环隅为之楼，内环为楼，楼入葆宫丈五尺为复道。葆不得有室，三日一发席蓐，略视之，布茅宫中，厚三尺以上。发候，必使乡邑忠信、善重士，有亲戚、妻子，厚奉资之。必重发候，为养其亲若妻子。为异舍，无与员同所，给食之酒肉。遣他候，奉资之如前候，反，相参审信，厚赐之。候三发三信，重赐之。不欲受赐而欲为吏者，许之二百石之吏，守珮授之印[73]。其不欲为吏而欲受构赏，禄皆如前。有能入深至主国者，问之审信，赏之倍他候。其不欲受赏而欲为吏者，许之三百石之吏者。扞士受赏赐者[74]，守必身自致之其亲之所，见其见守之任。其欲复以佐上者，其构赏、爵禄、罪人倍之。
【译文】
守将一入城，就开始挑选侦探，物色到充当侦探之人就把他接到宫里养起来，但万不可让他了解我方守卫的设施装备。侦探要互相隔离居住，他们的父母、妻儿同他们本人住在一块，赐给衣服、食物、酒肉，派人好好招待他们。侦探回来交差，要接受问询。守城主将的住房有三道围墙，在外围墙的四角筑楼，内围墙也建楼，楼与葆宫相接一丈五尺修成上下复道。葆宫不砌内室，每隔三天发放一次垫席垫草，大略检查一下，把茅草铺在宫中，厚三尺以上。派侦探出城，一定要派乡镇中忠实可靠的厚重之士，其家中父母妻儿要多资助，侦探出城要供给足够的钱，安排供养好他们的家人。对于侦探要隔离居住，不要与众人同住一屋，同时供给他们好吃的食物。派遣别处的侦探，所给予的钱物须与前一个侦探相同，侦探回来后，对前后二人提供的情报参照核实，如果确实可信，要优厚地奖赐他们。如果三次派出侦察，所获情报无出入，都确实可信，就要加重奖赏。不愿受赏而愿做官的，给予二百石的官阶，守城主将授给官印。不愿做官而愿受赏的，爵禄同前一样。能够有能力深入敌人国都去探察情报的，如果确系确实可信，对于该侦探的赏赐要加倍。若他不愿受赏而愿做官，赐三百石的官阶。对于那些保卫城池功劳卓著的勇士，守城主将一定要亲自将赏赐品送往勇士父母住的地方，叫他们亲睹主将对他的恩宠。对那些把赏赐再度捐献给国家辅助长官的，所给奖赏、爵禄或赎出罪人的数量分别加倍。
出候无过十里[75]，居高便所树表，表三人守之。比至城者三表，与城上烽燧相望，昼则举烽，夜则举火。闻寇所从来，审知寇形必攻，论小城不自守通者[76]，尽葆其老弱、粟米、畜产。遣卒候者无过五十人，客至堞，去之，慎无厌建。候者曹无过三百人，日暮出之，为微职[77]。空队、要塞之人所往来者[78]，令可□迹者[79]，无下里三人，平而迹[80]；各立其表，城上应之。候出越陈表，遮坐郭门之外内[81]，立其表。令卒之半居门内，令其少多无可知也。即有惊，见寇越陈表，城上以麾指之，迹坐击正期[82]，以战备从麾所指。望见寇，举一垂[83]；入竟，举二垂；狎郭，举三垂；入郭，举四垂；狎城，举五垂。夜以火，皆如此。
【译文】
派出巡逻兵不要超出十里，在地势高而方便处树立标竿，每个标志安排三人看守。从最远处到城墙共树立三个标竿，同城上烽火相望，白天烧烽烟，晚上就举烽火。弄清了敌军所来的方向，审查形势知道敌军必将进攻，若考虑到城小守不住交通要道，就将老人小孩、粟米、牲畜尽数护运入城。派出巡逻兵不超过五十人，当敌兵攻到外城城堞时，立刻撤回，不要滞留城外。巡逻兵总数不超过三百人，天黑时派出城，戴好徽章标志。派人到幽僻小径和要塞察看行人踪迹。派出善于查勘行人踪迹的巡逻兵，一里地不少于三人，清晨就进行查勘。每人都树立向城上报告情况的标竿，城上根据情况作出反应。巡逻兵出城设置标杆，城内警戒兵坐于郭门内外，也树立标竿以与城外联络，命令士兵一半在郭门内，一半在郭门外，使敌人无从知道我军人数多少。一旦情况危急，看到敌军已越过城外标竿，城上就用旗号指挥士卒，警戒兵击鼓、整旗，跟随着城上旗号的指挥作好战斗准备。望见敌军，燃一堆烽烟；敌军入境，燃两堆烽烟；敌军接近外城，燃三堆烽烟；敌军攻入外城，燃四堆烽烟；敌军逼近城墙，燃五堆烽烟。夜间就用烽火，其他都相同。
去郭百步，墙垣、树木小大尽伐除之。外空井尽窒之，无令可得汲也。外空室尽发之，木尽伐之。诸可以攻城者尽内城中，令其人各有以记之，事以[84]，各以其记取之。事为之券，书其枚数。当遂材木不能尽内[85]，即烧之，无令客得而用之。
人自大书版，著之其署忠[86]。有司出其所治，则从淫之法[87]，其罪射[88]。务色谩正[89]，淫嚣不静，当路尼众[90]，舍事后就，逾时不宁，其罪射。喧嚣骇众，其罪杀。非上不谏，次主凶言[91]，其罪杀。无敢有乐器、弊骐军中[92]，有则其罪射。非有司之令，无敢有车驰、人趋，有则其罪射。无敢散牛马军中，有则其罪射。饮食不时，其罪射。无敢歌哭于军中，有则其罪射。令各执罚尽杀。有司见有罪而不诛，同罚；若或逃之，亦杀。凡将率斗其众失法，杀。凡有司不使去卒、吏民闻誓令[93]，代之服罪。凡戮人于市，死上目行[94]。
【译文】
距离外城百步之内，墙和树木，不论大小全部拆除、砍伐。城外的井全部填塞，使敌人无法打水。城外空屋全部拆毁，树木砍光。一切可以用来攻城的东西都运进城内，令物主做好记录，战事结束，按各自的记录领取。事前写好收条，写清件数。当路木材不能全部运进城的，即刻烧掉，不要让敌军得到并使用。
每个人各写好自己名字木牌，放置于官署中。当局公布刑罚条例：纵淫欲的，用箭穿耳。骄矜无礼地欺压正直者的人，喧闹不休的人，在道路上有意阻碍大众的人，对分派给他的任务不积极，到岗位迟到，过了很久还不安宁的人，也用箭穿耳。喧哗叫嚣惊忧百姓的人，判死罪。非议上级却不当面进谏的人，随意发表不利言论的人，判死罪。军中不准有乐器，不准下棋，有此行为者，用箭穿耳。没有当局的命令，军中不准驾车奔驰或徒步奔跑，违者用箭穿耳。不准在军中放散牛马，违者用箭穿耳。不按时饮食者，用箭穿耳。军中不得唱歌、号哭，违者用箭穿耳。命令各官吏按刑罚条规执行，该杀则杀。官吏见到有罪者却不诛杀，与罪犯同罚，如果让罪犯逃走了，也杀掉责任人。率兵作战不得法的将领，杀。凡官吏不能使兵士、百姓知晓军中禁令的，出现犯法情况时，官吏代犯法者受罚。凡是斩首于市曹者，一律陈尸示众三天。
谒者侍令门外[95]，为二曹，夹门坐，铺食更[96]，无空。门下谒者一长，守数令入中，视其亡者，以督门尉与其官长，及亡者入中报。四人夹令门内坐[97]，二人夹散门外坐。客见，持兵立前。铺食更，上侍者名。守室下高楼候者，望见乘车若骑卒道外来者，及城中非常者，辄言之守。守以须城上候城门及邑吏来告其事者以验之，楼下人受候者言，以报守。
【译文】
守卫在主将的门外的卫兵共两队，夹门而坐，要安排好吃饭时的轮班人员，不能有空缺。门卫设一头领，守将经常派他巡查脱逃士兵，以此督促门尉及其官长，并报告脱逃者的姓名。四个士兵夹坐于守将门内，二人夹坐于散门外。有客来见主将，卫兵手持兵器站在前方，吃饭时进行更换，要报告卫兵的姓名。守将堂下或高楼中观望敌情的人，一望见有乘车和骑兵从道外而来，以及城中有异常情况，立即报知守将。守将等候城门上观察兵和城邑官吏中来报告此事的，参验情况。主将楼下的人听取观察员的话，报给主将。
中涓二人，夹散门内坐，门常闭，铺食更；中涓一长者。环守宫之术衢[98]，置屯道，各垣其两旁，高丈，为埤[99]，立初鸡足置，夹挟视葆食[100]。而札书得必谨案视参食者[101]，即不法，正请之。屯陈、垣外术衢街皆楼，高临里中。楼一鼓、聋灶[102]，即有物故，鼓，吏至而止。夜以火指鼓所。城下五十步一厕，厕与上同圂[103]，请有罪过而可无断者[104]，令杼厕利之[105]。
【译文】
任命两名“中涓”，夹着散门内坐，门平时常关，要安排好轮班人员。中涓中要有一位年长之人。环绕守将宫室的大路要修筑夹道，两边分别砌墙，高度为一丈，设置窥视孔，像鸡脚一样高立，以便监视葆舍。每收到文书都一定要认真与其他情况参验，不合军法之处立刻呈请上级。夹道、墙外大路、街道都建高楼，居高临下立于里中。楼上备有一只鼓、垄灶，有事即击鼓，待官吏赶到时停止。夜间用火光指明鼓所在地点。城下每五十步建一个厕所，上下厕所共用一个粪坑，让有过失又不必判刑的人去打扫，作为惩罚。
[1] 养：炊事员（岑仲勉说）。
[2] 隔部：负责把守的分区。
[3] 养什二人：每十个人安排两名炊事员。
[4] 养吏：掌管符信的人。
[5] 五官及百长：泛指城内的大小众多官吏。
[6] 女郭：即“女垣”，城头矮墙。一人一人：此处疑衍“一人”二字，当删去。
[7] 击：当作“楼”（苏学时说）。
[8] 同产：同胞兄弟姐妹。
[9] 丁女子：成年女子。
[10] 卒：同“猝”，突然，仓猝。
[11] 徇：查询。
[12] 火突：烟囱。
[13] 端：祸首。
[14] ：同“欢”，喧哗。
[15] 离守绝巷救火：离开防守岗位去其他街巷救火。
[16] 命：当作“民”。三最：三人以上相聚。相靡：相摩擦。
[17] 伯：伯长，即“百夫长”，一百人的小队伍的首领。
[18] 当术：面对敌人所进攻的大道。术，道路。需：怯。离地逃离阵地。
[19] 术：战场。
[20] 奉：同“俸”，俸禄。
[21] 十人：当为“士人”之误。
[22] 公乘：一种爵位，有乘坐公家之车的权利，故名。
[23] 逋者：擅离职守者。
[24] 铺食：饮食。铺，当作“”。
[25] 请：通“情”，实情。
[26] 非请：情况异常。请，通“情”。
[27] 击而请故：当作“系而请故”（孙诒让说）。
[28] 佑：同“右”，古时位次以右为尊。
[29] 一：当作“名”（孙诒让说）。
[30] 执：执照，凭证。
[31] 松：当为“从”（王引之说），跟从。
[32] 必须□□随：此句因缺字，不译。
[33] 下寇：被敌寇攻陷。
[34] 劳：慰劳。
[35] 牧：当作“收”（苏时学说），逮捕，扣留。
[36] 他不如令者：此下当有脱文。
[37] 莫：同“暮”。
[38] 执毚（chán）：一种职守的名称（岑仲勉说）。
[39] 文鼓：八尺长的大鼓。
[40] 籥（yuè）：钥匙。
[41] 守备程：守城的章程。
[42] 放：效法。
[43] 反：同“翻”（岑仲勉说），翻越。
[44] 去者之父母妻子：此下疑有脱文。
[45] 智：同“知”。
[46] 构：赏。
[47] 重厚：富厚（毕沅说）。
[48] “里巷”之上脱一“入”字，当补。
[49] 守闾：守卫里中之门者。缮：通“膳”，缮夫，即掌炊事的厨师（岑仲勉说），代指一般仆役。
[50] 羽在三所差：当作“羽在三老所”（苏时学说）。
[51] 杰：通“楬”，揭帖。
[52] 辟事：逃避战事。辟，通“避”，逃避。
[53] 塞祷：报答神灵福佑的一种祭典。塞，通“赛”。
[54] 死事之后：牺牲者的遗属。
[55] 使：当为“吏”字之误。不：此字疑为衍文。职：当作“识”。和旌：军门之旗。
[56] 非：疑为衍文。
[57] 倚戟县下城：下城不走阶梯，而是靠着戟悬身跳下，这是一种无纪律的行为。
[58] 总：当作“纵”，放走。
[59] 藉：抓捕家属、抄没家产。
[60] 誉：当作“举”（俞樾说）。
[61] 请：当作“诸”（孙诒让说）。
[62] 质之：扣押为人质。
[63] 术乡：如今天所谓“乡镇”（岑仲勉说）。术，同“遂”。
[64] 筦：同“管”，钥匙。这里意为以钥匙开门。
[65] 非：疑当为“并”（孙诒让说）。司马门：守将官署中最靠内的一道门（岑仲勉说）。
[66] 请：通“情”，实情。下“请”字同。
[67] 五种：即五谷。
[68] 蒪害：当作“簿书”。
[69] 微得：秘密侦查得知。
[70] 候：谍报人员。与下文作侦察兵的“候”不同。
[71] 间：实“问”之论讹（岑勉说）。
[72] 难：当为“杂”（孙诒让说），匝。
[73] 珮：同“佩”。
[74] 扞（hàn）士：捍卫城池有功的战士。
[75] 候：巡逻兵。
[76] 论：考虑。守通：守卫交通要道。
[77] 微职：当作“徽识”，徽章标志。
[78] 空队：当作“空隧”，幽僻小径。
[79] 迹者：查勘行人踪迹的巡逻兵。
[80] 平而迹：每天清晨巡行察看。平，平明。
[81] 遮：当作“斥”，指留守城内的警戒兵，参见《杂守》篇。
[82] 迹坐击正期：当作“遮击鼓整旗”。
[83] 垂：通“燧”，烽烟。白昼用烟，夜晚用火。
[84] 以：通“已”。
[85] 当遂：当路。
[86] 忠：同“中”。
[87] 从：同“纵”。
[88] 射：军中以箭矢贯穿耳朵的刑罚。
[89] 务色：当作“矜色”（苏时学说）。
[90] 尼：阻碍。
[91] 次主：为“恣出”之讹（岑仲勉说）。
[92] 弊骐：弈棋。
[93] 去：当作“士”。
[94] 死上目行：句意为：陈尸示众三日。死，指死尸。上目行，当作“三日徇”。
[95] 谒者：卫兵。
[96] 铺：通“”。下同。
[97] 令门：守将官署之门。
[98] 术：道路。
[99] 埤（pì ní）：女墙上的窥视孔。
[100] 食：当作“舍”。
[101] 参食：当为“参验”（王念孙说）。
[102] 聋：当作“垄”。
[103] 圂：粪坑。
[104] 请：为“诸”之误（孙诒让说）。
[105] 杼：清扫。利：当作“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