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全晉文卷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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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壽《表上諸葛氏集目録》：“然亮才於治戎爲長，奇謀爲短，理民之幹，優於將略。”按六朝人似不厚非此品目，亦且以爲無損於亮之聲價者。《世説·排調》：“郗司空拜北府，王黄門詣郗門拜，云：‘應變將略，非其所長’，驟詠之不已。郗倉謂嘉賓曰：‘公今日拜，子猷言語殊不遜，深不可容！’嘉賓曰：‘此是陳壽作諸葛評；人以汝家比武侯，復何所言？’”；鍾嶸《詩品》下品論王融、劉繪曰：“至於五言之作，幾乎尺有所短，譬應變將略，非武侯所長，未足以貶卧龍”；《魏書·毛脩之傳》脩之謂陳壽謗亮將略非長，崔浩駁謂壽評亮有“過美之譽”，不得爲謗。朱彝尊《曝書亭集》卷五九《陳壽論》稱壽爲“良史”，謂張儼、袁準亦評亮不長於應變將略，非壽一人愛憎之私言；俞正燮《癸巳存稿》卷七引《魏書·李苗傳》苗讀《蜀志》至魏延獻策而亮不納，太息謂“亮無奇計”，佐證壽“奇謀爲短”之論。“亮所與言，盡衆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遠也。”按姚範《援鶉堂筆記》卷三一、靳榮藩《緑溪語》卷上説此節，皆引《晉書·李密傳》張華問：“孔明言教何碎？”密答：“昔舜、禹、臯陶相與語，故得簡大雅誥；與凡人言，宜碎，孔明與言者無己敵，言教是以碎耳。”竊謂《穀梁傳》僖公二年：“達心則其言略”，范甯註：“明達之人言則舉領要，不言提其耳，則愚者不悟”；即“與凡人言宜碎”也。錢大昕《潛研堂文集》卷二八《書〈三國志〉後》、惲敬《大雲山房文稿》初集卷二《書〈三國志〉後》均足助朱彝尊張目；《野叟曝言》第七八回亦論陳壽“帝蜀不帝魏，有二十四端”，又論壽“表揚諸葛，可謂‘至矣盡矣！蔑以加矣！’”趙銘《琴鶴山房遺稿》卷一《讀〈晉書〉》第一九首專論壽《蜀書》之紕漏，至云：“蜀人撰蜀書，乃如述荒裔！”，則非譏其史德而譏其史學、史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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